【原创】几度春（四十四）
实际红豆成熟大概两个月多一点，但是因为是古代，农业没现在发达，所以我翻了个倍，以及北域寒冷，作物生长周期延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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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凌云回到凌霄殿时，他那一堆作物还没死，有些已经冒出芽来了，他换了身轻便的衣服，扛着锄头就往自己地里去了。
年磬还没走，拎着个壶跟他一块儿给作物浇水，等忙活完了，两兄弟才在田边坐下，年磬拍了拍衣袖，又看向莫凌云，犹疑道：“你还没筑基？”
“对啊。”莫凌云答得自然。
“怎么会呢，你一个天灵根，跟你同届进来的双灵根都有不少筑基成功了。”年磬一向是不解便问，莫凌云这都快入门一年了，周身灵气波动竟还是修士最基础的练气期。
“这个……”莫凌云还没说完，就被正向他们走来的景容打断了：“是我疏忽，未曾督促凌云勤加修习。”
年磬忙起身行礼，“师伯！”
“无需多礼。”景容在两人身前站定，莫凌云虽不解景容为什么打断了他的话，也没开口问，只静静望着正看他的景容。
年磬似觉尴尬，告辞道：“戒律堂还有些事，景师伯和大师兄既然回来了，我就先告退了。”
“好。”仍是景容作答，等年磬走远了，他才收回了视线，看着明显翻过一遍的地，问着：“又种了新的作物么？”
“嗯啊。”莫凌云点头，指着新开出来那块地，骄傲道：“我刚把红豆种下去，听说它在北域生长慢些，那等来年春收，我就可以给师尊煮红豆羹吃了。”
红豆在南境生长发芽，需四月有余，在北境，生长期延长的同时，还得防冻害，虽是如此，莫凌云对自己能把红豆种出来还是相当有信心的。
“来年春收么？”景容若有所思，他此次归来，只觉境界似有松动，莫约是压不住修为要进入元婴后期了，怕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得闭关的。
可莫凌云入门即将一载，又是天灵根，至今未步入筑基期之事已然惹得不少人生疑，他就怕他这一闭关，莫凌云这边出事。
他还答应了带莫凌云去种玉山看花，可是这次闭关，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出来了。
“对啊，明年春收红豆肯定熟了。”莫凌云应着，见景容发愣，不禁问道：“师尊有心事？”
景容被莫凌云一声叫回了神，“凌云想修炼么？”
莫凌云一呆，没想到景容是在想这事，他眨了眨眼，放轻声调应着：“想是想的，不过也没办法吧，随缘啦。”
景容良久未答，开口时却已不再纠缠这个话题：“过些日子，我带你去看花吧。”
“好啊。”
景容没选立刻闭关突破，反是挑了晴日带莫凌云上种玉山去，这还未入山，莫凌云便知景容确实没有骗他，隔得虽远，仍可见那漫山白雪之色。
他拉了拉景容衣袖，问：“师尊今儿怎么穿月白了？”
景容停下步子，回头应道：“我怕色浅，山风起，你便寻不到我了。”
月白介于蓝白之间，不同于月牙白的浅，更不会在这乱花纷起时让人看错而寻不到踪迹。
可等真上了山，风起梨花扬时，莫凌云仍觉得，他看不真切，那一袭月白融入漫天花雨中，待回首，那双眼望向他时，莫凌云只觉两人相隔万里云间。
似曾相识的场景，他似如旧般握住了景容手腕。
“凌云？”景容唤。
“……师尊走慢些，我有点跟不上。”莫凌云一顿，出口的话却是变了个彻彻底底。
“好。”他既开了口，景容自然放缓了步子，引着他看这连绵山花，种玉山虽是以梨树和苹果树为主，路上也有不少新生野花的，亦多是偏白。
行至那最高梨花树下，景容停了步子，他抬手拜了拜，道：“我只愿凌云岁岁康乐，无忧无疾。”
昔时师尊让他在这梨花树下立誓捍卫人间正道，今时他带来了他唯一的徒弟，不求莫凌云如何空前绝后，但求他平生喜乐无疾。
莫凌云也跟着拜了拜，却没说什么，只是景容话落时，他微微一怔。
“凌云有想要去做的事吗？”景容拜了古树，方转身与莫凌云相对。
“我吗？”莫凌云闻言一顿，不怎么确定地说着：“我想仗剑天涯。”
说完了他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，试图补救：“这种想法……会不会太空了……”
“既是你想做的，便不会。”景容仍是温和，复垂眸轻声说着：“过些日子我要闭关以求突破元婴后期，你可要照顾好自己，莫要被人欺负了去，也切记，不可暴露你先天经脉破碎之事。”
莫凌云没太听得进去，他视线尽数被景容垂眸时眼睑上那一颗小痣吸引了去，想来他们相识近一载，他竟至今时才发觉，景容右眼睑上有颗痣，极小的痣，睁眼时便看不见了。
莫凌云伸手去碰，景容一惊，也没躲开，下意识的信任让他觉得，凌云是不会伤他的。
“师尊这儿，竟有颗小痣。”莫凌云轻声说着。
“生来便有。”景容应，听道门的长辈说，此痣多难，他倒也不在意，一直没有挑了去。
可凌云说：“很好看。”
景容心下一跳，说不清这是怎样的情绪，他只得僵硬地转回原本话题：“切记，我闭关时，不可让他人知晓你经脉之事，一切等我出关了再处理。”
“好。”莫凌云答得温柔，古树在风轻吹下枝头摇曳，散漫花雨纷飞下是人影成双，这是北域的夏花烂漫时，可比冬来山雪皑。
玄天宗一年一度的广收门徒定在七月，如今宗主与两峰峰主都在闭关，景容身为玄天宗首席，自然是要与会讨论的，除去清玄师叔、秦方师叔、九尘师叔外，还有其他长老也参与了讨论。
景容本无意收徒，何况他闭关在即，有意也没空，他只静静听着，被点名了才仓促抬眼看去。
“我说师侄啊，你好歹也是个元婴修士了，又是咱宗门的顶梁柱之一，合该多收俩聪慧的徒弟，也好多给咱养点好苗子。”原是秦方师叔开了口，在座长老众多，他便也学着些咬文嚼字了。
“小侄暂无收徒之意。”景容作答，不知怎的，他突然想起了凌云，收凌云为徒本是意外，如今他对这徒弟认可度是越来越高了。
“你不是已经收了一个嘛？”秦方道人满不在乎，“不愿多收也没事，再收一个凑一对呗；孤零零的一个徒弟多没排面啊。”
秦方道人这话音一落，对首的清玄道人便似笑非笑地看向他，一个徒弟，没排面，这不正说的清玄道人吗？秦方道人一瞪眼，忙摆手，改口道：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，我是说，哎呀！”
秦方道人本就是个嘴笨的，对着自己思慕良久的清玄道人更是讲不出话了，只能瞪着个眼干着急，他刚刚是不是惹清玄生气了？怎么办怎么办……
“秦方的意思是，这次收徒，段家那小子也会来，听说是一心冲着你来的。”倒是清玄道人替秦方道人解了围，只听她淡淡说着：“听闻他年前便已筑基成功，只等着玄天宗开山拜师了，景容你若是当真收了他，也不失为一桩美事。”
“药王谷段家？”主要负责玄天宗杂事的林长老插话，此次宗门收徒，不出意外应当是他来主持的。
“对对对。”秦方道人猛点头，刚刚清玄帮他说话了，开心。
“药王谷传人，来我玄天宗做什么。”对于这件事，宁九尘态度可没那么好了，自药王谷大力培养的清玄出谷拜入玄天宗门下起，两者间关系就不大紧密了，如今清玄倒是坦荡，还能坐在这跟他们讨论药王谷传人。
“听说他不爱丹修之道，非要舞刀弄剑寻个出路。”似调侃的话从清玄嘴里说出来，那可就有些嘲讽意味了。
景容没插话，等各位长辈说完了，才抿唇答道：“我闭关在即，收徒之事容后再议。”
“我瞅着你那徒弟还没筑基啊？”秦方道人刚一开口，就被灵力弹了一下，不重，但是能清晰地感受到，这事是清玄道人干的事，就算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，他也知道自己不会讲话，清玄收拾他肯定是他又说错话了。
秦方道人索性闭了嘴，委屈地瞅了眼对首面无波澜的清玄道人，哪知清玄道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，只开口道：“好了，今儿就说到这吧，别耽搁景容闭关突破去。”
待众位峰主长老离去后，清玄道人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对首沉默的景容，抬手指了指他，又霎时收回，道：“我总觉着，景容你有些变了。”
“师叔何出此言？”景容一呆。
“真的。”清玄道人笃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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